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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

●小人物
1998-09-24 来源:生活时报 ●周大庆 我有话说

我的父亲突然离我们而去了,他走得是那么的匆忙,那么的急促,没有跟所有的亲人说一句道别的话,没有来得及再看一眼心爱的孙子,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淡淡的灯光下,我凝视着照片上父亲的目光,觉得我们离的是那么近,仿佛我们父子在倾心交谈,然而又是那么遥远,咫尺之间,却相隔于阴阳两个世界,可望而不可及。夜渐渐的深了,漆黑的夜空遮盖了一切,但是却遮不住我对父亲的思念之情。窗外,几支秋虫伏在草中,发现哀伤的呜鸣,绵绵的秋雨轻轻的敲打在梧桐叶上,更增添了几分秋夜的凄凉与寂静。那时疾时缓时轻时重的雨点声,在我的耳畔化做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和呜咽声。对父亲的回忆犹如秋夜的寒雨,一点一滴浸入了思忆的脑海……

父亲是个平凡的人,他一生做的是平凡的事,说的是朴素平凡的话语,但是在这平凡中,蕴含着父亲不平凡的一生和伟大的人格。父亲是名普通的党员,师范学校毕业后留在县城的一所中学任教,1958年为了支持山区教育事业的发展,自愿报名到偏远的山区去筹建新学校。许多人不理解父亲的举动,父亲只说了一句话:“这是党的需要”。为了这一句普通的话语,父亲在山区奋斗了将近二十年,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诚毫无保留地奉给了山区人民。

父亲一生历经生活的磨难,但是他始终对待生活持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。父亲幼年没了娘,从小在生活的磨砾中长大。工作后,微薄的工资,上面要赡养四位老人,下面要抚养我们姐弟六人,同时,还要资助两个妹妹上学。而我母亲当时没有工作,只靠给人缝洗拆补挣点零钱,生活的窘迫可想而知。但是父亲在我们面前从没有流露过对生活的失望,而总是持一种乐观向上的态度。一次,我因阑尾炎需住院开刀,要预交30元的住院费。父亲东挪西借凑足了钱,使我很快康复。事后,听我母亲讲,父亲在没人的时候,为我的病情和生活的重压暗暗流了很多泪,而类似的经历在我们姐弟的成长道路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。但是在我们面前,父亲总是带给我们一种乐观的人生,从而也感染了我们姐弟几人,使我们在前进的道路上,能够勇敢向前、积极进取。

父亲一生生活简朴,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没有穿过什么新衣服,也从没有穿过西服,打过领带,只是几件颜色单调的中山装伴随着他走完人生旅程。从当老师到在县里某一部门任领导,几十年往返山区和县城的只是一辆自行车。他对待生活从没有过高的追求。我工作后父亲让我给买一双皮鞋,由于收入不高所以买的是一双猪面皮鞋。父亲穿上后在地上走了几步,脸上露出了满足和欣慰的笑容。望着这笑容我的心里一阵发酸,我当时想等今后生活富裕了,一定要给父亲买一双最好的皮鞋穿。谁知当我们姐弟几个人都走上工作岗位,生活水平提高时,父亲由于疾病的折磨已不能穿皮鞋了,这个愿望成了我对父亲的一种歉疚。而现在这个欠歉竟成了我对父亲永远的一种负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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